第一次见到吕文扬股票配资中心网站,他正挽着裤腿,蹲在一个硕大的塑料浴盆边,手里拿着把刷子,对着一头哼哼唧唧、浑身糊满黑泥的家伙又搓又挠。那股专注劲儿,活像在打磨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,如果那“艺术品”没有突然甩他一鼻子泥水的话。
山风裹着猪圈特有的浓郁味道扑面而来,我捏了捏鼻子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别太刺耳,但那股子混合着震惊和荒谬的笑意还是从喉咙里溜了出来:“我说文扬,你这四年大学……就学了这个?”
他抬起头,额头上亮晶晶的,分不清是汗还是刚才那一下的馈赠。他竟也不恼,咧嘴一笑,白牙在阳光下特别扎眼:“这手艺,书上可不教。”
我摇摇头走了。寒窗苦读十几年,跳出农门,他倒好,一个猛子又扎了回来,整天伺候这些脏兮兮的畜生。村里人提起他,哪个不是先啧啧两声,后面跟一句:“老吕家那娃,可惜了喽。”
直到那年春节,几个发小喝酒,有人醉醺醺地拍着我肩膀:“你知道吕文扬那小子,靠给猪洗澡,一年挣这个数吗?”他伸出两根手指,又觉得不对,笨拙地再加了三根。
展开剩余73%“多少?五万?”我剔着牙。
“屁!百万!听说过‘雪花黑猪’吗?就是他洗出来的!抢疯了!”
酒杯在我手里一滑,酒液洒了一桌。百万?就凭那满身泥巴的黑山猪?我脑子里嗡的一声,全是吕文扬被甩一脸泥水还乐呵呵的样子。
那晚我失眠了。翻来覆去,眼前全是吕文扬那双盯着猪时发亮的眼睛。天蒙蒙亮,我踩着露水就去了他的养殖基地。
不是我认钱,真的,我就是……想去看看。
基地比我想的气派太多,白墙蓝瓦,干净得不像养猪的地方。吕文扬正指挥着几个人给一群油光水滑的黑猪冲淋,那些猪竟也乖乖排队,享受得很。
我蹭过去,脸上有点烧:“文扬,那个……你这儿还缺人不?你看我咋样?”
他回过头,上下打量我,那眼神像是能把我里外刮一遍。最后,他嘴角一翘,指向最近的一个浴盆,里面是只看起来不太高兴、正噗噗喷着气的小猪崽。
“缺。从它洗起。”
我愣在原地,看着他转身忙去的背影,又看看那只对我怒目而视的小猪,一咬牙,挽起了袖子。水有点凉,刷子有点扎手,猪毛比想象中硬。但那温水冲过,刷子底下露出的皮肤,竟真是泛着健康的粉红,毛发逐渐乌黑发亮,像缎子一样。
日子就在一刷一刷间流过。三年,我洗过的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,从生疏到熟练,从嫌弃到……居然觉得它们哼唧起来有点悦耳。我渐渐知道了,水温几度最合适,用哪种刷子不伤皮肤,怎么按摩能让猪放松下来。也知道了,这“洗澡”背后是吕文扬跑遍全国学来的生态养殖技术,是打造高端品牌的死磕,是带着全村贫困户一家家入股、手把手教技术、跑销路的殚精竭虑。
那天,吕文扬把我叫到山岗上,脚下是成片的现代化猪舍,远处是郁郁青山。他点了根烟,吸了一口。
“我要走了,去隔壁县搞新项目。这里,”他顿了顿,烟雾模糊了他的侧脸,“交给你了。”
我心头猛地一沉,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。三年,我隐约知道会有这天,却没想来这么快。
他没看我,只是望着山坳里升起炊烟的村落:“别觉得这只是帮畜生冲个凉。洗干净一头,就能让老李家娃明年学费有着落;洗好一百头,就能让村东头那座危桥翻新。咱们手上过的不是猪,是很多个家盼头。”
风把他的话音吹进我耳朵里,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我心上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,那些熟悉的屋顶,张三爷家,李寡妇家……原来我手里那把刷子,擦亮的不仅是猪的皮毛。
我接过他递来的那把磨得发亮的刷子,木柄温润,早已没了棱角。
“放心吧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有点哑,却异常稳当,“保证把它们洗得锃亮。”
吕文扬笑了,重重拍了拍我的肩,没再说别的,转身下了山。
我站在原地,握紧了那把刷子,山风浩荡股票配资中心网站,吹得我眼眶发酸。脚下,每一头干净的黑山猪,都像一块小小的、闪亮的基石,托起无数个渴望走出大山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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